如果说谈红木流派,我们木工委的专家委员会主任张德祥老师、学术委员会主任胡德生老师,他们才能够谈得好,我在这里先开个头儿,抛砖引玉,然后还是听大专家的。在这里我简单地谈一谈我对红木流派的认识,我们的目的是互相交流,厘清思路,创造个性,在竞争中和谐发展,迎接中式家具百花齐放的新时代。
我先谈一谈红木流派的形成与发展。在谈这个论题之前,我们先说一说家具。对于以硬木材料、榫卯结构的家具,有的称之为红木家具,有的称之为传统家具。在我看来,统称为“中式家具”也许更贴切,因为“红木”这个词真正叫出来是在2000年《红木》国标出台后,随后才有了“红木产业”这样的称谓,那么“红木流派”的称谓也应该在2000年以后,才能谈到红木家具的流派。我们现在已经把“家具”两个字省略了,因为对于红木来讲,在人们心目中就是以家具为主的一个行当。
我们常说中式家具有三大流派——京作、苏作、广作,现在又有了一些新的流派,一会儿我们会看到新的流派的代表上台来。那么,这个新老流派之间是不是可以有一个时间区分呢?我看,2006年可以是一个分界点。为什么这样定?在这里说一件事,我记得是在2006年7、8月份的一个晚上,我是晚上9点半左右到的仙游,当时仙游县委副书记王加林和文联主席连铁杞接待的我,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。他们说,大老远把你从北京请来,就是要你给我们参谋参谋,我们想给仙游的家具起个名,起个流派的名,想叫“仙作”,或者“闽作”,你看行不行。首先是叫“作”行不行?如果行,是叫“仙”好还是“闽”好。我对他们说,不管叫“仙”还是叫“闽”,我们可以跟京苏广比一比。毫无疑问,人们对三大流派的款式特征都有清晰的印象,如果拿出一个“仙作”来,人们脑子里并没有一个清晰的形制印象,也就是它缺少个性。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讲,“仙作”这个名称和三大作相比显得弱,叫这个“作”有点勉强,但如果从营销的角度来讲,你这么叫不犯法。如果为了更好地占领市场,那你愿意叫就叫,这是第一个观点;第二个观点,叫“仙作”还是叫“闽作”?我觉得“仙”比“闽”好,“仙”沾点“仙气儿”,而且跟仙游贴切,闽指整个福建,有点大了。两位领导说咱们想到一起去了,那就这么定了。
第二天上午,仙游县政府开了个会,四套班子的领导全在,这个会议的议题之一就是要确定“仙作”。不久在大连有一个展会,仙游去了四十几家企业,每家展位前面都插了一个牌子写着“仙作”,就从这儿开始,仙游的红木家具有了“仙作”的称呼。以后东阳随之就开始叫“东作”,其它地方如“鲁作”、“滇作”和凭祥的“凭式”等等,这些称谓就一一出现了。所以,如果给新老流派找一个分水岭的话,那么时间就是在2006年。但是在新流派是否能够成为流派的问题上却分歧很大,尤其是前几年。
分歧为什么大?在“仙作”出来之后,争论还不是特别激烈,“东作”出来后争论就最激烈了。这个时候人们就开始关注了,有这么多地方开始叫“作”了,那这样叫行不行?反对者主要观点是,老的流派特征鲜明、个性鲜明,而一些新的流派个性不够鲜明,有些模糊,历史文化沉淀不够,所以不能叫“作”。但也有很多人认为,叫“作”无妨。但是不管怎么样,旗帜已经打出去了,也形成了一定的影响力,渐渐地也就被人们接受了。但尽管如此,分歧仍然存在,就在我们今天开这个会的时候,也仍然有许多质疑的声音,说不能把这些后起之秀都叫做“流派”。那么我们开这个“流派”大会就是为了在这些方面沟通认识。
说到这里,我就想讲一讲“作”的来历,前年在江苏常熟的一个会议上,我谈了一点我的认识。张德祥老师说这个“作”应该念zuo(平声),是有道理的。我们可以这样去想,古时候没有工厂和大企业,都是以小作坊的生产形式,几个工匠,一个师傅带几个徒弟就可以干活了,那就是作坊。实际上“作”与“坊”是有区别的,作(平声)的技术性强一些,坊的技术性弱一些,像豆腐坊、油坊之类的称呼;作(平声)的规模就大一些技术性强一些了。为什么说“作”的技术性强呢?从一个字来看,就是工匠的“匠”字,“口”字缺一边,实际上这是个象形的口袋,里面的“斤”是只斧子。“匠”字的本意是指一个人背着一只皮囊,里面装着一把斧子,这就是木匠。以木匠代指所有手艺人,说明古人认为木工在匠人中是技术含量比较高的,算高级技工吧。所以从这一点来讲,我们应该为木工自豪。木匠的生产规模逐步扩大,手艺人聚集起来在某个地方工作,类似现在的小工厂,就叫“作”了。“作”这种称呼在现在很多农村依然存在,比如,现在的农村仍有许多赵家作坊、李家作坊的叫法,就是这样的来头。。我们流派的名称也是由此产生的,京作、苏作、广作,都不是当时命名的,都是经过历史的沉淀后人给取的名字。因为这个产业在一定的地区、一定的条件下,形成了一定的规模、有了一定的影响力,在手艺上相互借鉴,形成了一个地方的工艺特色与风格。当时的情况下,交通不发达,企业之间就近相互模仿,再加上地域文化的影响,就在一定范围内形成了有一定地域特征的家具。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,交通及信息这么发达,你在这里看见一件家具,拿手机一拍,马上就能发到云南,很快就有人能够仿制出来,所以很难像过去那样形成有强烈地域特征的流派,因为没有了那时的环境。
现在新流派,更多的是一种营销的概念,一个地域的产业要崛起就要给自己命一个名,叫什么“作”或什么“式”,但我们这样叫的时候,它的形象在我们头脑里并不清晰。而我们把京作、广作、苏作即便改成“式”,它们的特征仍旧极其明显,而我们现在的新流派它们的形制特征还不够明显,同时流派也并不一定完全以地域划分。比如,广东的伍氏兴隆家具,虽然工厂在广东,但他的家具绝不是定义上的广作家具;在北京的家具企业同样也可以做苏式家具,江苏家具企业在北京建厂,生产苏式家具,你能说它就不是苏作,而是京作吗?所以流派的核心,就是有没有流派的特征。前不久,我们在山东开会,研究鲁作家具的特征,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意识到这一问题了,但还没有形成清楚的概念,正在往这条路上走,在这个走的过程中,我们可不可以叫“作”,如何来断定这个“作”是我们要探讨的问题。说白了如果现在有人问我,我们可不可以把其它地域的家具称之为流派,我还是那个观点,愿意叫就叫,没人说不行,问题是我们地区流派的特征是否鲜明,它需要我们去完善,如果是这样,我们完全可以把它称作流派。
几年前,我在理事会年会上说过,我们现在的竞争已经不是企业与企业之间的竞争,已经是区域与区域之间的竞争,甚至是大区域间的竞争。产区间的竞争很激烈,产区也都注意到打造自己的品牌形象,打造品牌就要给自己冠一个名,这个名就叫做“作”或者“式”,可不可以,我觉得没有问题,而且它这么叫了,就会有意识地将本流派的特征突出、强化出来,这种竞争关系,也有利于我们行业的发展,有利于家具质量的提高,有利于推升区域产区的品牌效率,所以我个人的观点,叫“作”不成什么问题。
如果让我们给一个流派下定义的话,我觉得应该有四个特征,第一个是它应该有与这个地域文化相关联的文化符号。比如,“鲁作”与齐鲁文化,有什么关联,地域文化符号是什么,如何在家具中表现出来;第二个是生产量,要有一定规模。太小、太少都不行;第三是要有一定的市场占有率,规模再大卖不出去,没有市场份额也不行;第四是应该被大多数人,或者更广泛的人接受认可。具备这四个条件,叫“作”就更好、更到位了,我们现在不管叫不叫“作”,无论新流派还是老流派,都需要前进和发展。头几年我们说,“京作”、“苏作”都有人叫,“广作”叫得人就很少,有人说广作在没落,到广东去看看,还真很少有像过去那样广作样式的家具了。因为销售决定市场,缺少购买力,商家自然就不爱做了。但听说最近,“广作”也在成立自己的联合体,想要把新的“广作”做出来,当然都是好事。我们的新流派也在成长的过程中,打造出个性化的特征来,汇入到老的流派当中,形成中国当代的红木家具流派。